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仗義執言  獅吼南市

有一次,老法師南部各地弘法,法駕蒞臨台南市,我那時也流浪在台南。因地方上不見容外省人加入當地的佛教支會,甚至連住寺廟都不可能,所以我是住在開山路一位信徒家裡,很少有人同情我的遭遇,甚至落井下石者,還大有人在。

 

慈老到台南弘法,轟動一時,南市各界假參議會大禮堂開歡迎大會。在歡迎會上,林賡餘老居士提起當前佛教的問題,例如:佛法如何弘揚教徒如何團結……,請老法師指示。慈老借此機會,向南市私心重重的佛教徒轟了幾炮,責備他們當地的佛教徒眼界太小私心太重。他很幽默的說道:

 

「今天承蒙各界熱烈的歡迎,實在不敢當,我也沒什麼好東西供養諸位,只有一盒餅乾(隨手將餅乾盤子舉起)供養諸位,希望諸位收下。我是很誠懇的把這點禮物獻給諸位,可是你們大家不敢接受我的好意,以為我這是毒藥,恐怕吃下去有性命的危險,這樣子,我又有什麼辦法呢?

 

剛才林居士的好意,要外省法師與本省同胞合作團結,我現在來一個反要求,希望你們本省教胞,可憐可憐我們大陸上逃難來的法師們,讓他們能夠安心的生活下去。

 

台南市有二十幾萬市民,寺廟有幾十間,為什麼連外省來的位法師都容納不下?

 

住在台南的位外省法師,一位是慧峰法師,一位是煮雲法師;慧峰法師是是山東青島湛山寺來的,煮雲法師是南海普陀山來的,這位法師如果不是為了逃避共產黨的殺,即使你們花錢請他們到台灣來,他們也不會來。普陀山的地方多麼清淨,寺廟多麼宏偉,環境多麼幽美。他們逃難到台灣,你們不但不歡迎供養,反而還加以拒絕。

 

請大家捫心想想,如果台灣的法師逃難到大陸去,當地的佛教會也這樣對待你們,你們心裡又當如何?尤其是煮雲法師,住在台南已經幾個月了,直到現在,還借住在一位信徒家中。你們既是佛教徒,然而對弘法的法師,如此的拒絕仇視,你們自問對得起大陸來台的教胞嗎?」

 

這一番理直氣壯、義正詞嚴的大道理,感動了很多有正義感的佛教徒,一時掌聲雷動,情不自地喝采叫好。第天,王鵬程理事長親自到開山路來看我,並表示歉意的說:「法師到台南已經很久了,我們沒有盡到地主的義務,好好的招待法師安住下來,心裡感覺很慚愧!」

 

後來,我應鳳山佛教蓮社信徒之請,住持鳳山佛教蓮社,慈老首先來信,祝賀我說:「恭喜你有了地方,英雄已有了用武之地,再沒有魔障來阻礙你了,我很高興……。」

 

民國四十二年,我出版南海普陀山傳奇異聞錄一書時,我到臺北去看老法師,他老以為我的書已經出版了,因此見面就說:「你的大作出版了,為什麼不送我幾本?我可以拿它作講經的故事教材。」

 

我回答說:「還沒有印好,等印好了,老法師要多少,我便寄多少來!」

 

他老人家很慈悲的說:「我沒有錢幫助你,但是也不想佔你便宜這樣好了,我們交換五十本書,你給我五十異聞錄,那麼我的第菩提心影在香港出版,等印出來,寄五十本給你。」

 

我在臺北把書印好,就五十本給老法師。我回到鳳山就收到老法師來信說:「今天收到你寄來的大包書,但是我的書還在香港印,不知那天才能出來,償還你的五十本書債哩!」

 

不幸才事隔數月,老人竟捨報上生了。朱斐居士在蓮社與我打趣說:「慈老會再來的,二十年後,你再向他老人家要五十本書好了。」其實,他老人家贈送別人的書籍不計其數,他又向誰去索取呢?老人去了,青年佛子何所依?

 

民國四十三年,我為了住持地方,不能像往年一樣如閒雲野鶴似的隨便亂跑,所以也不能如前幾年按時去向老法師拜年,直到正月底才有空北上拜年。然而,這也是我與老法師最後一次會面。老人仍是如此的慈悲,從關房中伸手來與我熱烈地握了很久,垂很多在南部弘法與維持地方的經過。當我告假下山時,老人還把朝南窗格開下,著我,舉舉手,表示再見的意思,但是絕對想不到,這一次的相見,竟是永久的別離了!

 

老法師,今後我來汐止,再也承受不到您老人家的慈悲愛護,更無法如遊子歸來一樣地與您歡喜暢談了!

 

老人您去了,一班孤苦無依的青年佛子,今後何所歸依呢?言念及此,我的熱淚又禁不住流下來了……

 

出自《煮雲法師全集》第六冊

〈弘法散記--悼念篇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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