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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.煮雲老和尚七十冥壽/楊鴻飛

人生七十古來稀。煮雲老和尚,您這一次一定是為了度生一大事因緣,來人世走了一遭,近七十年。就人的立場來說,您可說是仁者壽的上壽了。可是在這七十年中,您是夠辛苦的了。孟子說: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,必先苦其心志,勞其筋骨,餓其體膚,空乏其身,行拂亂其所為。所以動心忍性,增益其所不能。加之根據佛教的道理:又羅漢有轉胎之昏,菩薩有隔陰之迷。你既經過了轉胎之昏,隔陰之迷,外加又生不逢辰,戰亂頻仍。這時期,我國弱民貧,內憂外患,幾使我具有五千年優美歷史文化的中華民族,遭亡國滅種之禍。也許就是天意捉弄,讓你將近而立之年,雖然復姓歸宗,身為釋子,但徒有以佛法師人之志,而首先卻無以佛法為師之機緣。以致負笈東西,頗受奚落與打擊。

 

然而人有誠,斯有感應。畢竟天無絕人之路,皇天不負苦心人,後來終於給您親炙到國內圓瑛、太滄二位老和尚及印光老法師等幾位高僧大德。孟子並說:堯舜之道,孝悌而已矣。子服堯之服,誦堯之言,行堯之行,是堯而已矣。一個人的居移氣,養移體」,乃是自然之事。您在幾位大德薰陶之下,耳濡目染,自然造成了您高尚的品德。在您的品德之中,使我最佩服的,就是您的一種真誠。您的這一種真誠,讓我感覺頗有印光老法師的真傳。

 

一個人的真誠之養成,可不簡單。大學上正心,謂心有所忿懥,則不得其正;有所恐懼,則不得其正;有所好樂,則不得其正;有所憂患,則不得其正。一個人的真誠之養成:也要不能有一點兒私心,分別心,虛榮心,驕傲心,貪吝心,怨恨心,自高自大心,自欺欺人心。必須能做到凡事無不可對人言無愧於屋漏的地步,才能有誠於中,形於外的態度表現。《中庸》上說:誠者物之終始,不誠無物。又說:唯天下至誠,為能經綸天下之大經立天下之大本,知天地之化育。老和尚一生以真誠為人,特別是來台後近三、四十年間,以這一不變之真誠,接人待物;怎不金石為開,怎不感化眾生,怎不令有緣之善男信女,紛紛向座下五體投地而皈依。

 

其實,在我看來,做人成佛的法門雖多,而真誠乃是其最根本的一種總持之法門!

 

《大學》上並說:所惡於上,毋以使下。所惡於下,毋以事上。所惡於前,毋以先後。所惡於後,毋以從前。所惡於右,毋以交於左。所惡於左,毋以交於右。此之謂絜矩之道。照道理說來,一個人總應該是這樣的才對。那有個吃了强盜的苦頭以後,不以為戒,而反以之為師,自己也去做强盜,讓別人再像自己以前一樣地吃苦頭的?然而打事實上看來,可不盡然。卻又有很多,不得不使人吃驚,百思不得其解,感覺得這個世界,真是莫名其妙而不可思議。這如以前一般家庭中受過虐待的媳婦兒們,一旦做了婆婆之後,很少不再虐待她自己的媳婦兒的。再如歷史上唐中宗的韋后,在中宗受武則天所廢,蒙塵房陵,和中宗一同受過諸多逆境的虐待之後,不但不返其道而行,且尤變本加厲,最後竟至於弒中宗,立殤帝,臨朝亂政,遠勝於武則天不德方面的百千萬倍。所以大學上深深地知道這種道理,說來似易行之實難;乃推崇這種道理是君子的絜矩之道。這一點,老和尚是做到了。老和尚在工欲善其事,必先利其器的求法自利期間,所受的刺激與打擊,您是完全以之為戒,再沒有如法泡製,施之於後人。這便是老和尚一生中最成功之處!

 

我和老和尚在國內國外,究竟會面過多少次,印象已經模糊。唯有一次,我對老和尚的印象最深。這差不多是靠近四十年前的事了。我在中壢圓光寺佛學院,替慈航菩薩代理佛學院院長,您特別由中壢站下車,挽到圓光寺佛學院來看我,我們談了一些闊別與近況之後,您因為時間路程的關係,連午飯都沒吃,就告別了。誰知道這一別,好像就是以後我倆的永別!

 

我倆分別,雖然有靠近四十年之久,但我倆的心之相知,大概從來都沒有間斷過。即如當您這次預知時至將往生之前,讓人打電話要等待您在日本佛教大學大學院(研究所)念博士班的高足慧嚴法師回台見一面時,還談起了我聽說在談起了我時,您是非常的高興,並希望將來有緣能再會。在當時您卻不覺得有什麼病痛,仍然像平時一樣,真誠地諄諄地開示於人。可是在當天的夜裏,您便所作已辦」,悄悄地離開了我們這個苦多難的娑婆了。雖然,以老和尚的真誠與慈悲,我相信您是不久會乘願再來的!

 

最後,我要向老和尚說明的一點:就是在這兒,我不稱您為法師、為大師,而稱您為老和尚。等於以前一般人稱太虛老、印光老、虛雲老等大德,雖也有互相雜稱的,但一般多數卻稱太虛老為太虛大師,稱印光老為印光老法師,稱虛雲老為虛雲老和尚。在這三種稱呼三種人之中,您老的行狀似乎近於虛雲老和尚,所以我也就稱您老為老和尚。

 

民國七十七年七月二十五日於大阪

 

出自《煮雲和尚紀念專集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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