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8.悼念師父煮雲老和尚兼憶往/莫麗嫻
師父煮公老和尚,自軍中佈教師退伍後,就到台南弘法,那是民國四十一年夏之事。
在他之前,有師公慈航老法師及甘珠活佛所組成的環島弘法團來過幾天,又有慧峯法師早來約一月餘。慧峯法師是應台南佛教長者林耕宇老居士之請,並透過台南佛教支會的安排,恭迎在竹溪寺供養說法,我們每晚到寺裏去聽講並皈依。可是煮雲師父到台南來,就沒有那麼順利,經過一番努力,才在彌陀寺掛單。家父說:煮雲法師很慈悲,修養又好,是個有道高僧,他目前沒有基本信眾,我們應該護他的法,做他的常隨眾。此後,師父每次佈教,總少不了我們莫家班。
當時,正信佛教徒寥寥無幾,師父第一次授三皈依,參加的人並不多,他們以為受了皈依就得「吃菜」,所以都不敢接受,我們就帶頭報名。
四十一、二年,一般人的生活都非常清苦,外教徒就利用救濟物資為餌,吸收教友,然後不准教友拜偶像,不向國旗及國父遺像行禮。當時的佛教徒也是神佛不分的,以殺生拜拜為虔誠,師父有見及此,於是以戒殺放生、因果報應、忠孝節義、慎終追遠,和破邪顯正為重點。他有舉不完的例子和事實做證明,又有說不完的故事引人入勝,於是聽眾越來越多,使得外教徒很不安。
師父在彌陀寺住了一段時間,後來就搬到青年路清水寺,那寺很小,門前又有一條大水溝,弘法時,門口站不了幾人,但是平時星期假日,師父還是領眾念佛,並且教我敲鐘鼓,家父打木魚。
那時有兩位蔡居士和一位樓居士,也來加入行列,他們是師父的得力助手。一個戴深度近視眼鏡,個子矮小的軍官,我們叫他做「青蔡」,他有一副好嗓子,敲打唱念樣樣都行,有了他,師父就輕鬆多了;另外一位個子瘦長的,在地方法院當書記官,又常常穿白衣服的,我們就稱他為「白蔡」,以示識別。當時的樓居士,就是現在居住在花蓮雕刻毫芒,並且又是多才多藝的樓永譽居士了。最初念佛,大家都不會唱讚偈,於是樓居士就開始記譜。
清水寺的觀音殿實在太小了,那時開山路有一位李太太,家裏有個大花園,他就在花園裏面的圍牆邊,用竹子搭蓋了一間竹屋,恭請師父去供養,從此以後,師父的生活才安定下來。每逢週六及週日下午三时,就在花園裏念佛、繞佛,晚上就到開山路口的馬公廟門口演講。師父的江蘇口音很重,一般人不容易聽懂,當時替他翻譯及侍候他的,是一位五十多歲的李居士。
師父平日除了弘法以外,自己嚴持戒律,精進修行,早晚課從不間斷,有空就寫文章,《中國佛教》、《人生》、《菩提樹》等雜誌,幾乎每期都有他的作品。「醒世」是他的筆名。師父的同參好友,如星雲法師、心悟法師、心然法師、廣慈法師、朱斐居士,常來看他,真是法喜充滿。
四十二年冬,佩姐和我到汐止,親近慈老法師,我在靜修院讀女子佛學院。後來鳯山熱心信眾,李遷老居士及姚登榜居士等,恭迎師父駐錫鳯山佛教蓮社弘法至今。
四十三年,慈老圓寂,佛學院結束,師父叫佩姊在蓮社補習班工作,並輔導英文。翻譯的李居士告老還鄉,由鄭納德居士繼任,蓮社雜務,另有陳居士發心服務。師父講「大座」經典,就叫我去幫忙唱「鐘聲偈」。我回台南,師父一定給我些零用錢,我不肯接受,他老人家總是慈悲的說:「大丈夫不可無權,小孩子不可無錢,拿去吧!」於是我只好乖乖的收下。後來我有了工作,又組織了家庭,就躱在鄉下,一下子就又迷糊了二十年,真是愧對恩師。
出自《煮雲和尚紀念專集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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