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八、校後誌感1

民國三十九年是我生命上的分水嶺,在那一年認識了煮師,而且也從那一年皈依了佛教。

 

在軍中編了年的報紙,身經遼西、徐蚌、上海個戰役,一方面是由於生活緊張,一方面是因為負傷,到了民國三十九年的春天,再也無法支撐衰弱的身體,才由金門前線回到後方養病,就這樣被分配到后里陸軍第五十四住院。

 

說來這也是因緣和合,煮師正在醫中擔任佈教師,聽他每天的講演,又親見到他莊嚴的舉止,而且在空暇時亦常與他閒談,我也像數以百計的傷患官兵一樣,由厭惡佛教到懷疑佛教,最後是信仰了佛教

 

在這個時期,舉國震盪,民心惶惶,國家步入艱困的階段在物質上,一切都感到缺乏,在精神上,則是滿腔的悲憤和離愁,所有的病患都得不到醫藥的治療,而且又安不下心來靜養,一致的在為國家現勢而焦灼不安,更為故鄉的親友而擔心懸念的。自己知道,並且任何人都可以想像得到,在那個時期、在那個環境之下,實在沒有辦法來養病,甚至連養病的念頭都不敢存在。

 

就在極端煩惱痛苦的時期,煮師每天到病房裡來,他親切真摯地慰問每位傷患官兵,他深入淺出地為傷患官兵講解宇宙人生的真理,他條理分明地向傷患們介紹佛教的教義;他勸導大家常念聖號,他分贈給傷患各種佛教刊物和經書,他教大家精進修持,以消除業障……

 

在無形之中,他成為每位傷患最親切的朋友,由此演進,大家在精神上都不能離開他,他也成為每位傷患最欽敬的導師,而且漸漸的產生了奇蹟,到後來,眾人一致認為:他是傷患們唯一且真正的醫生花開結實,不能忘卻耕耘的人他就成為公認的傷患恩人了!

 

在這時期有些不平凡的小事:

 

一位傷兵買回許多活螃蟹,綑成長長的一串,準備大吃特吃一頓,他剛剛走進醫院,正巧遇到煮師。說來也是煮師慈悲,當時,沉痛而莊嚴說了一些道理給他聽,要求他念天下生靈而生惻隱之心,以一伸手之勞而救數十生命,放生以增福報。

 

當然,那位傷患是不肯白白斷送那筆錢的,可是,他聽了煮師的道理,也有些覺悟,終於答應煮師以原價照賣,到院後的月湄河放了生。十隻螃蟹的錢雖然不多,然在當時卻是煮師一個月的薪水。

 

有傷患死了,煮師便義務的為其整日誦經超度,並要賠上香花、供果等開銷。而且,有時還請來各方的有名法師,舉行大規模的佛事——放燄口。星雲、廣慈、了中、安慈、印海、惟慈等法師,都曾來院為亡者誦經超度,並且自貼開銷,自貼路。醫院的太平間和院後的公墓,不知印下了他們多少的足跡,以及留下他們多少的血汗。

 

在煮師精神的感召之下,有十多位法師隨同煮師在醫院工作——清掃病房、為傷患整理床舖、燒水洗衣、看顧服藥、購買零用物品、背負不能行動的傷患……。

 

作為人天師範的僧寶,竟能如此地為貧病加的傷患服務,實在令人心悅誠服,在醫院之中,洋溢著一片慈愛的氣息。這正是地藏王菩薩「我不入地獄,誰入地獄;地獄不空,誓不成佛」的大願力,更是觀世音菩薩尋聲救苦,大慈大悲的偉大行為。

 

后里在數十年前,曾發生過一次大地震,那次震災死了兩千多人,因此,每年都舉行一次追悼大會,全縣民皆集中大拜拜。不消說,每年的追悼會上都是殺雞宰鴨、宰豬宰羊的大殺特殺,以祭祀組先亡魂。

 

民國三十九年和四十年,煮師在各鄉村大聲疾呼,並到各界團體機構肯切勸導,機宣傳佛教教義,說明以生靈來紀念亡魂的嚴重罪業。全縣受他悲天憫人的至誠影享,竟空前的普行戒殺一週,縣府鄉鎮公所貼出公告——嚴厲執行以雞鴨祭祀。

 

煮師特請來多位法師,利用這個機會在后里、內埔等地弘揚佛法。改革了相沿成習的殺風,為佛教開民國以來政教合一的先河,並創下光明與黑暗之分的一個里程碑,而且更救了數以萬計的生命,相信也為數千亡魂消了

 

在后里,有一座規模不算小的家廟,叫做懷德堂,由一位七十多歲的張姓老嫗管理的,她請煮師主持念佛會,講經弘法,鄉民也因此皈依三寶,成為正信的佛教徒,為當地開創一個清淨的道場,一向拜鬼拜神的民眾都改邪歸正,成為佛教徒。當地的乩壇、拜斗、崇仙、敬鬼的陋習亦因之而消除

 

煮師在當時,現軍人而渡迷津,他的待遇是士兵的待遇,可說微不足道,然而,他私人從來沒有用過這種錢,他說這是公家的錢,我們只有盡義務,不應享權利,所以,他都是全部拿來救濟傷患官兵。

 

在吃的方面,因為是團體的大伙,而且煮師又嚴守戒律,所以,常常是抱著空飯碗,吃粗米飯,有時僅伙夫討一點醬油,倒進飯中淘著吃。這是煮師在軍中擔任佈教師時期的一些小事

 

民國四十年,我離開了醫院,也離開軍中生活,而且離開我所敬的煮師,到台中一家報館,仍做舊的工作,不過,我常寫信請求開示。煮師在這時也離開了軍中,開始環島弘法的工作

 

先是在台中菩提場講《勸發菩提心文》,而後更在寶覺寺等地講演。接著,他深入八仙林場山頂,以及日月潭的蕃社與高山同胞共同生活,把佛法傳入高山族有時也在中部如田中、雲林、嘉義、豐原、苗栗、新竹、南投、竹山、彰化、員林等地弘法同時更單身匹馬地深入窮鄉僻壤,而從來不計較得失,也未有過一句怨言,更不曾有過休息,在他的面孔上,也從未見到疲倦和厭煩。

 

每次寫信給我,都是教導我修持和念佛的問題,每次見到他,都是那樣的慈祥和善,而且面貌上總是充滿了自信、堅定、不懈、真摯的光彩

 

出自《煮雲法師全集》第七冊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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