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3-5過年

說起來這不是一個好的回憶,而是一段深刻又痛苦的回憶。

 

在棲霞讀不到1年書就過年了。我們在家鄉過年,到了臘月過20以後就稱「夜」了,24是「送竈」,從這一天起,過年的氣氛就很濃厚,沒有那一天是閒著的,諸如炒花生、

蒸年糕、蒸饅頭等等,每個人都忙得很起勁。小孩子最喜歡過年了,平常沒有好的吃也沒有好的穿,天天挨罵、挨打;可是,在我們家鄉的風俗,到了過年就不打不罵了,大人都忙著準備過年,根本也沒時間打小孩,而且過年時不能罵小孩,以討個吉利,所以,小孩子最盼望的就是過年了。

 

可是在棲霞山,春節來臨了,卻完全沒有過年的味道。到了臘月廿八,還有兩天就過年了,再怎麼窮也應該把飲食換一換,可是還是老樣子——「豆渣」!那個鳥屎的豆渣;29如此,30還是如此……。那時,我們是20幾歲的人了,一想到家鄉過年的歡樂情景,再看到現在……唉呀!望著那盤「鳥屎豆渣」,眼淚當場就掉下來了!

 

說起來慚愧,年紀都那麼大了,而且也出家了,竟然為了「吃」還掉眼淚,實在是很難為情;可是,當時心裏只覺得好委屈!好難過!那些年紀比我們小的同學都還是小孩子,他們心中的難過與委屈就更超過我們了。小孩子過年應該高高興興、有吃有穿的;可是為什麼出了家,過年還是吃那個豆渣,所以就一邊吃,一邊掉眼淚……

 

到了初一早上,情況稍微有了改變,豆渣換了,不是吃那種鳥屎豆渣,可是也沒有什麼特別的佳餚。

 

除夕夜與初一、初二晚上,3天「打普佛」,普佛打過以後,回到寮房就聽招呼:「方丈和尚請大家到方丈寮。」這就是聚會,每個人都有「紅包」拿,這聚會,我們心裏都很高興;因為今天方丈和尚給紅包,那麼一定也有好的吃囉!所以大家都穿海青,上大殿打普佛;大家心裏盤算著;一個普佛要2個小時,2小時熬過了,就可以好好的吃一頓了。

 

棲霞山的方丈大和尚,傳戒前是「明常老和尚」,傳戒以從他就卸任了,繼任的是「仰山和尚」。

 

我們由大當家——月基法師率領進方丈室喝「普茶」;月基法師叫大家等著,等一下老和尚出來,就要站起來向老和尚頂禮拜年。

 

大家頂禮方丈和尚後,他很客氣的請我們坐下,然後由方丈和尚的衣鉢師和侍者倒荼招待我們,喝普荼如果能夠分到一塊糖,或一片糕也就不錯了,可是到後來,我們只拿了紅包,其餘就什麼也沒有了。看看紅包是1塊錢,還算不錯!因為我們每個月作苦行,有2塊錢的單銀,過年能有這份額外的收入,還是可以派上用場的。就這樣,連續3個晚上都到方丈寮喝普茶、拿紅包。

 

棲霞山還有個特別的規矩,就是初一早上在大殿團拜後,由大和尚領大眾到山門外——上香迎喜神。這是各門的家風,也是一個很好的兆頭。

 

出自《煮雲法師全集》第九冊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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