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.大陸傳戒之情形
【中午齋堂開示】
今天大家最後一次在齋堂吃飯,照理說出家人都要過堂吃飯的。我來說些戒場的生活給你們聽聽:
先說本省的傳戒是開始於民國四十一年,當時在大仙寺,只有一星期的戒期,由開參法師領眾,又到台南請慧峰法師及我。當時大仙寺派了二人到台南,連聘書一起送到。我與慧峰法師想,開戒從來沒聽過一星期的,想須通知佛教會吧!果然佛教會不肯開七日之戒。當時東山寺住持圓融法師及大仙寺心化尼師出來說,他們願再出七日的糧食,原來的七日則由大仙寺負責。就這樣,折衷開半個月的戒期。這次傳戒,許多有兒女、妻子的人也來受戒。開參法師並無實權,卻由在家人弄權。當時我們知道暗中隱情,乃組成一個審查會,一一調查身份來歷,結果不合格的戒子很多,均將其退回,連大仙寺的當家也一律退出。這次有戒期臨時拜師父的,更有公孫三代一同受戒的情形很多。
現在說我自己受戒的事,選些重要的來說說:
受戒之前,先要由師長填寫報名單,又名「開號條」,到了戒期要掛號。戒子跪拜後,知客師手中拿一柳枝,往頭上一打,問:「你來受戒是出於自己,或師長叫你來的?」如果答自己發心來的,柳枝往頭上就打,嘴裡則罵:「師父不教你來,你自己就來,一點孝心都沒有,膽子太大了,該打!該打!」又問第二個時,他聽前面的人答自己來,會挨打,就說:「是師父叫我來的。」但這樣也被打,知客師說:「你師父不教你來,你自己就不肯來,業障鬼!應該再打。」輪到第三個被問時,戒子心想前二種答法皆挨打,他就答:「是師父命弟子來,弟子也發心來。」知客師一聽又打,說:「調皮、調皮。」總之,要打都有理由。問後就進堂,再開始封堂。進堂後,就開始緊張了,大家排好班,衣缽師拿八枝木棍,對戒師云:「奉和尚命,沒有好東西供養新戒,就這些供養你們。」大喊後並將木棍放下。大家聽那喊聲,都心驚肉跳。戒師送衣缽師出去後,對戒子說:「你們全聽到了吧!」大家均發抖,稱是。再來就是演禮,首先要稱名、拜師父,弟子稱名拜師父,一拜就拜一個多鐘頭,才算馬馬虎虎完了。
再說睡覺這節目,真是精彩!戒師喊:「上廁所五分鐘!」大家就跑,一邊跑一邊脫襪子,捲好挾在脇下;上廁所回來,若還沒脫好,就再被打。上床睡覺,人多床少,像弓似的睡(倒如弓),動作慢的已經沒有床位了。戒師好的,就教我們沒位子的人,用手捏一下兩邊睡的人,他們就縮一下,中間就空出一位置來,這時就趕快倒下去睡。被捏的人也不敢叫出聲來,因為他以為是戒師捏他的。我們好像剛睡下去,戒師又開始打著板,喊:「起床了!」大家忙著洗臉,洗臉只許兩把半,用水桶裝水,只許用毛巾汲水二次半,多一次又打。戒場有一種普打規矩,要普打前一天,就叫大家先理髮,第二天打得大家頭上一條一條的血痕;大家互看被打傷的痕跡,笑在臉上,哭在心裡。又有一堂審問:殺、盜、淫、妄、酒,戒師問:「你殺過生否?」戒子跪下,答:「沒有!」師再問:「你難道沒有殺過螞蟻、蚊蚋嗎?」若是答有,戒師就用力打,說:「你這業障鬼!這就是殺生的罪過。」所以說我們所受的戒,就如同閻羅王審問罪犯似的緊張。常言云:「跪沙彌,打比丘,火燒菩薩頭。」以前我們受戒的得戒和尚是若舜老和尚,他離開寶華山三十多年後開戒,就把寶華山那一套全盤引用,規矩嚴格得很,大家叫苦連天,真是一種打罵戒場。比起你們現在的戒場,真是天淵之別。
出自《煮雲法師全集》第四冊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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